白淳飛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笑出聲，楚維竟然說，願意當他的狗。

楚維這麽在乎他，都這副不要臉不要皮還不要尊嚴的樣子了，這說明他在楚維心裏，很重要吧。

就楚維那種膽小鬼，做出了手撕黃銅，用蝴蝶刀割傷自己的手腕，幾乎跪在地上抱著他的小腿……這樣的事情。

如果不是親眼所見，而是由別的人告訴他，白淳飛一定不相信，今天的這些事情，竟然都是楚維做的。

白淳飛用手推楚維，楚維卻越來越用力，仰著臉看他，一臉【我死也要賴著你】的無賴樣。

“你願意當我的狗？”白淳飛蹲下身，居高臨下的看著楚維。

因為楚維又從病床上滾了下來，所以現在他趴在地上抱住白淳飛的腳，白淳飛則是蹲下身故意玩味性的盯著楚維的臉。

楚維趕緊點頭：“汪汪！”

“……”白淳飛下意識的用力將楚維踢開，往後退了一些，過了一會兒才再次蹲下身與楚維對視。

楚維這個人，除了一次又一次的讓他失望，讓他受傷，讓他痛苦，他真的沒有想過，有朝一日對方竟然會這樣跪爬在自己面前，眼中除了深情，還有悔恨與堅決。

這不是他認識的那個膽小鬼楚維。

但是這個人，明明就是他喜歡的那個背叛他欺騙他一年又不要臉的楚維。

白淳飛伸手擡起楚維的下巴，冷笑著說：“你去學校廣播，當初是你喜歡我，你才是同性戀。”

反正楚維一定會拒絕吧，當初不過是被同學隨口問了一句，他就整個炸了起來，將什麽都說了出去，卻把他自己摘了個幹凈。

這一年，白淳飛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，全部都是拜楚維所賜。

他就是那種懦弱的廢材，對自己不敢觸碰的東西都害怕，對自己害怕的東西都恐懼，對自己恐懼的東西都不敢靠近。

他怎麽可能真的去學校廣播？

“你做不到吧。”白淳飛對楚維說，說著就想站起身。

楚維一把抓住白淳飛的手，他說：“只要我去學校廣播，你就不會轉學？不會再用這種態度對我了吧？”

“是，只要你敢去學校廣播，承認你喜歡我，我就什麽都聽你的，也不會再用這種態度對你，會和以前一樣，每天等你上學，放學等你回家，中午等你吃飯，把自己碗裏你喜歡的東西都給你，時不時給你個驚喜，會對你笑，偶爾抱你一下，周末約好一起打球，約會，看電影……”

“夠了！”楚維小聲說道，用力扯了一下白淳飛的衣服。

他其實只是想說，能回到當初做朋友的時候那種態度就好，以後也不要分開。

但是白淳飛卻說了這麽多，讓他忍不住去想畫面，想著就覺得有點害羞。

白淳飛將楚維扶起來，讓他再次躺在床上，輕聲說：“你好好休息，傷口很深，需要住院觀察幾天。”

“你去哪裏？”

“出去走走……”白淳飛低頭看著楚維的手，頓了一會兒，有些無奈的說：“傍晚六點我肯定回來，給你帶吃的。”

這樣，楚維才總算放開手，卻連續說了好幾遍【你一定要回來啊】。

白淳飛一直面無表情的離開病房，離開醫院，在路上漫無目的的走。

道路旁邊的建築物，從他身邊走過的行人，視線前方偶爾會出現的車輛，還有明明很安靜，卻總覺得在跳動的空氣。

他今天早上出門之前，給了自己最後一個機會，他在心裏告訴自己，如果今天，楚維又利用了他對對方的喜歡，那麽他就轉學離開。

已經過去了一年，就算他再怎麽愛，也真的感到累了。

雖然累了，卻不是不愛了，而是再也不敢，靠得那麽近去愛了。

可是現在又算什麽？是上天聽到了他的聲音給他的憐憫？還是他其實一直都沒醒，這是一場夢？

如果不是夢的話，楚維為什麽會變成那樣？

就算楚維決定不和那些人一起霸淩他了，也不可能喜歡他吧，他們不一樣。

當初楚維被同學問起的時候說過的，和他這種惡心的人不一樣，他是正常的。

什麽才是正常？

難道喜歡上同性就是有病，就是不正常？

國家法律明確規定了同性戀是犯罪？還是醫學研究得出了同性戀是怪病這種結論？

不過是偏見而已。

他卻因為偏見，在學校被霸淩了一年，其中一個敵人，還是他無論如何都愛的對象。

他這種人很愚蠢，活該被算計利用，要是能幹脆點轉學離開，假裝成所謂的正常人，他的生活……

事到如今，就算會偶爾這樣去想，白淳飛也絕對沒辦法真的轉學離開。

因為，今天楚維為了他，打了那些人，傷了自己，還對他耍賴撒嬌，不要臉的樣子還理所當然。

白淳飛走到公園，找了個長椅坐著，坐了很久，仿佛一尊雕塑，一動不動。

他心裏想了很多，非常亂，非常覆雜，非常糾結，但是最後卻什麽都沒有想明白，只是決定繼續留在楚維身邊觀察他。

能夠和喜歡的人兩情相悅，是一件幸福的事情，白淳飛不敢想有一天楚維會像他愛對方一樣愛他。

但是至少，楚維害怕他離開，想和他在一起。

只要能在他身邊，就好。

說是愛得卑微也好還是怎麽樣都好，他只希望今天的一切不要是夢，只要不是夢，他願意傾盡所有，哪怕只維持楚維今天這樣的狀態。

當然，說了要讓楚維去學校廣播反省加給他道歉，這一點，白淳飛不想妥協。

反正楚維肯定不會真的那樣去做，等到出院後，楚維肯定會和當初一樣，兩眼可憐巴巴的看著他，像只小狗一樣又是擺尾又是求饒，說自己不想去廣播吧。

當初楚維遇到什麽麻煩的時候，就是用那種態度對著白淳飛，說幾句好聽話，白淳飛就會主動去代勞了。

白淳飛拿出自己身上的蝴蝶刀，這是兩年前他送給楚維的，沒想到楚維竟然會隨身攜帶，他是不是可以稍微表現出點欣喜的表情？

他手中把玩著蝴蝶刀，擡眼看著天空，不知不覺，竟然已經這麽晚了，早就超過時間了，楚維……

白淳飛拿出手機，想說給楚維打個電話說一聲，結果卻看到手機裏一串未接來電，還有短信，他打開短信內容，一看差點被氣暈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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